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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燃生命的火光——好书分享

2006/12/1 15:46:36 来源:不详 作者:佚名 字体: 发表评论 打印此文


《点燃生命的火光》
谢秀丽/着
定价新台币200元
晶冠出版
2002年3月4日出版
 
希望普天下的人能以慈悲喜舍的襟怀同情残障同胞,
更能以「爱自己的孩子世人,
爱别人的孩子是神」来勉励自己。

前言

  这是一篇真实的报导,没有渲染,更没有夸饰;我敢用人格保证。

  每位母亲,在获知小生命在肚子里孕育的开始,没有不憧憬孩子的未来,是聪明可爱的宁馨儿。但辛苦怀胎十月,有许多的忧虑,待临盆前夕,便祈祷只要平安顺产,四肢正常,头脑健全就满意了。偏偏「神仙打鼓有时错」,连体、肢障、智障、视障、听障、唐氏症、自闭症……不断的在一些家庭里诞生,残酷的宣告、希望的幻灭,都足以摧残一个家庭的安定与基本的生活条件。

  民国七十六年,中央日报承办「社会关怀之旅」专文,诗人作家管管先生执笔:「吶喊--如果有神,如果他的父母没有做伤天害理之事,那么有眼老天,为何给他们一个唐氏儿?老天!您的天理何在?」这段文字,可反映残障儿父母的自责、无奈。此刻,我也要吶喊:有眼老天,您为何给我一个过动自闭儿?我自承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您却让我承受无休无止的伤痛及单亲母亲死不瞑目的牵挂。老天啊!老天!您待我为何如此的刻薄?

  民国七十八年,有一部以自闭症为题材的电影,轰动一时,片名叫「雨人」,得到奥斯卡最佳影片奖。男主角达斯汀霍夫曼的演技,非常获得观众的肯定。据说这位男演员为了演好自闭儿的角色,特地去做了几天的义工,照顾自闭儿,亲自体验自闭儿的内心世界;这种时事求是,凡事认真,值得人们效法。有人说:自闭症男主角在数字和记忆力的特殊上,有夸大之嫌;而演弟弟一角的汤姆克鲁斯,其难度不亚于达斯汀霍夫曼。因为他要从观众不喜爱的反派,渐进取得同情与认同,在渐进的层次上,必须有很好的把握。

  那时的我,以观众的身分欣赏演员的演技;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剧本会在我家上演:没有导演,活生生、血淋淋,比「雨人」的情节有过之而无不及。

  民国七十六年,台大医院宋维村医师对自闭症研究多年,为了让家长及社会大众了解自闭症,成立「财团法人中华民国自闭症基金会」,并出刊会讯《牵引》。自闭症才开始被重视。只是我家自闭儿在民国八十年才回我身边;而早期被鉴定为「智障中度」加「情绪障碍」,让我对自闭症的了解不深,一直到八十四年,才又不断的请医师诊断。经过罗东博爱医院的郭峰志医师,宜兰医院王怡静、刘光中、陈灼彭及宋鸿生医师等五位确认是自闭症;其间蹉跎了好几年。而我们的教育法条、特殊教育也永远赶不上自闭儿的成长,实在该奋起直追了。

  现在,让我来叙述一个单亲母亲养育自闭儿的心路历程:满纸的辛酸、孤独、彷徨又无助的心灵世界。自闭儿的蹇促求学历程、遥遥无期的就业希望、目前就医及父母百年后的就养问题,是每一位自闭儿都会面对的,希望我这篇报导能唤起一般民众、新政府、教育界、教育工作人员及自闭儿的家长的共识。在迈入廿一世纪的当口,用智慧、毅力及慈悲喜舍的襟怀,共同为自闭儿另辟蹊径,用其所长,让他们成为有用的人。

  我家自闭儿生于民国六十七年九月廿八日,国历、农历都和孔子生日相同,但是孔子是「至圣先师」,他却是「自闭大师」。今年已廿二岁了。

  他的命运坎坷,两岁半因父亲有严重的疑心病,为了逞一己之快,一举南迁到屏东、高雄;又有暴力倾向,弄得妻离子散。自闭儿当时活泼可爱,看不出有何异样,所以他不能自主被父亲争取到监护权。他的父亲为了要把他塑造成为天才,管教严格,用斯巴达式的教育方式,没想到「画虎不成反类犬」。到了上幼儿园时,无法再过封闭式的生活,问题就开始产生了。

  据他就读得高雄中正国小三位级任老师所述:光是幼儿园就读了八所;小学要不是陈老师的包容,准被摒弃校门外。他父亲是很辛苦,先陪读后接送,回家又恶补,艰难困苦可以想象。中、高年级由仇、林二位老师接手,她们都很有爱心包容自闭儿,安排她们的子女或有爱心的同学做他的随扈,随时指引他方向,牵引这位训导处第一号的最头疼人物。

  小学毕业,随父北上依亲,在开学前一周,他的亲戚开会决议把这烫手的山芋扔还给他在国中任教的亲娘。而他父亲死爱面子,为了死守当初离婚述书上他所加的但书「生死不相闻问,老死不相往来」,托人把他送回我身边。基于骨肉亲情,我无条件接纳了他。
  此时,我在板桥江翠国中担任教务主任,行政工作再加上一个自闭儿,让我生活起了涟漪,步调整个乱了,一开始还看不出病灶,安排在普通班入学;由于他晚到,新生报到、新生训练都已过了,必须自己搬桌椅到教室;我带他到仓库搬桌椅,一直以为他尾随在后,结果跟丢了老几次,反观启智班的学生,都固守自己的桌椅,就开始觉得事态的严重。果然,后来上课,不能安分坐在椅子上,口里念念有词。但是,我训练他坐公交车,只带一周就能自乘,上下学生活又很有规律,成绩也都在中上之间,只要是背的部分,一定一字不漏得满分,但是数、理就没辄了。

  一年下来,我感到疲累不堪,又想弥补亏欠自闭儿的十一年隔离,决心转换跑道,放弃进一步想当国中校长的念头,回到故乡兰阳女中任教。我想单纯的乡下生活对自闭儿更安全,更适合他的成长。

  由于当时教育政策是国中一定要常态编班,学生的学业、品行参差不齐。转学时我向辅导室报备孩子的特殊,向训导处和导师说明原委,只有得到辅导主任的认同,训导主任和导师认为我宠溺孩子,结果安排在一班最乱、最不爱读书的班级。从此梦魇不断,时常负伤回家,他又不准我到学校了解状况。他说:我怕被打得更凶,也怕没有朋友。

  同学捉弄他,不依则捶打胸部或者挖鼻屎逼他吃。经常逼他在女生背后说:「我爱妳。」把女生吓得花容失色,告到训导处。训导主任不问缘由,就打电话给我:「妳的孩子到了青春期,恐怕心理有问题。」我说:「他的心理确实有问题,但不是那种性骚扰的问题;他条直(台语)、不明是非,请您调查是否唆使他。」我想我必须到校一趟。征得校方同意,到教室向同学做大约十分钟的恳托,一方面夸他们有爱心参加爱心园游会,一面相他们说自闭儿的坎坷身世,希望大家把爱心给班上这位亟需帮助的同学。果然有几位具正义感的热血青年挺身为自闭儿护身。谁说这一代青少年没有爱心?只要一点就通,良知就会觉醒。

  我恐怕学生能力有限,拜托一未曾与其父同事的男老师,替我关照小孩,遇有他在上课时间内出来晃荡,就招呼他进教室上课。不料,去电询问状况并致谢时,这位老师以揶揄嘲弄的口气说:「他老兄啊!今天拿着妳给他带的香蕉,放在裤裆下晃啊晃的……」我耳朵嗡嗡作响,下面的内容听不下去,一阵心酸,眼泪不听使唤汨汨而出,在他说完后,麻木地挂上电话。一面心痛所托非人,自取其辱;一面想本是同行业,相煎何太急!这位老师最近通过县府甄试,储备候用国中校长;如果教育理念未改,国家只不过多了一位尸位素餐的校长而已。

  国中毕业,自闭儿以「背多分」和普通生竞争,考上省立高职。第一年,有辅导室郑主任和辅导老师陈老师协助,平静无波;陈老师能在自闭儿出状况时,把他安置在辅导室,等他情绪稳定再回教室。大概这种「待遇」看在教官和同学眼里是享受「特权」。热心的陈老师建议我替自闭儿写一篇自述,刊登校刊,让全校师生了解并帮助他。于是撰写了〈纵谷里的吶喊——一个智障儿的心声〉:

  「我是一个中度智障儿,但是我并不笨。从小学到现在,学业成绩虽不是顶好,却也差强人意。我的待人接物却是最伤脑筋,可以说一直不及格。我和同学竞争,比记忆力他们不如我;比思考、判断、理解……能力,我就望尘莫及。我能金榜题名,完全拜『背多分』所赐。

  我的身世很可怜,在我两岁半时,父母因缘尽情了而分手。妈妈极力生取我和哥哥的监护权;爸爸说:哥哥不乖不好教他不要,而我纯洁如白纸,要好好栽培我。所以,妈妈只争取到哥哥而忍痛割舍了我。我就活生生的和他们剥离了。

  离别之初,妈妈止不住思子的殷切,在爸爸一举带我南下后第四个月,搭火车连夜探望我。可是爸爸冷酷地拒她于门外,口里喃喃念者:跑这么远就是要让妳找不到,没想到还是被找到。妈妈在门外台阶坐到黄昏,只好伤心的又搭夜车怅然回台北。

  小学三年级,也就是分离后七年半,妈妈又偷偷到学校来看我;那时我对妈妈的印象已模糊,甚至以为妈妈已经不在人世。而她也不敢和我相认,只在一旁偷偷看我。这些都是后来才知道的事。

  自二岁半至十二岁最需要母爱的时候,我得不到妈妈的襁褓提携;爸爸管教又严又慈,令我不知所措。他主张小孩不乖就要打,令我害怕;有时又呵护备至,每天上放学接送盯得好紧。我为了躲他,常在正门和侧门之间玩躲猫猫的游戏,他很生气。

  上学之后,我就像脱了缰的野马,每天随心所欲乱逛,一直是学校头痛的人物。有一天,学校老师向爸爸建议:带我去给专家鉴定,因为我的言语举止异于常人,常尖叫、情绪失控,不知哪根筋不对劲。经过重重关卡,得到的结论是:没有社会化,又说是情绪障碍,归结为『智障中度』;那时候没有『自闭症』这个名词。可是爸爸爱面子,不愿接受这个事实,把残障手册压在箱底;大概在小学五年级,我先后发生车祸、中风的意外事件。

  慢慢的我长大了,当我受不了爸爸的管束时,我忽然尖叫,我不要和爸爸住在一起。霎时,爸爸错愕、伤心,后来我又多次呻吟着:我可不可以不要和爸爸住。爸爸只好绝望地投降,连络亲戚商议,亲戚们当然同意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出去。爸爸曾经在离婚书上最后一条加上『生死不相闻问,老死不相往来』。所以由亲戚把我交给妈妈。这时候我才知道妈妈不但没死,还在学校当老师。

  和妈妈初见面时,妈妈以为有一场感人的母子会,没想到只听到我问一句『妳就是我妈妈?』然后又自顾自的去完了。这是我正要上国一的事。

  那一年八月廿六日回到妈妈身边,九月一日开学,匆匆把我安插在一个普通班,她不知道我有残障手册;不然妈妈的学校也有启智班。如果我到启智班,又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

  十一年的空白窗口,妈妈无从搜寻,爸爸平日记载的片纸只字算是交代,妈妈就在这些薄纸碎片寻找轨迹,她发现了残障手册的字号,好像考古学家挖到古董般,而这时,我又听任同学唆使,随便替没带课本的同学服务,到别班教室偷课本供同学使用。妈妈忧心忡忡,担心被人利用,于是设法取得残障手册,经过换发手续才安下心。

  我最苦恼的事没有人愿意和我做朋友,亲戚中的表弟表妹看了我都摀嘴而笑;同学和我话不投机也退避三舍;长辈们为生活忙碌也没时间和我蘑菇。偏偏我有求友若渴,不甘寂寞。我好难过也很伤心,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在我的国度里很孤单,一个人的名字可以念上几百遍,像唱片跳针似的。我的特殊行为引来了特殊眼光。只听到妈妈无奈的叹息:人生难道是一场无休无止的灾难?我不明白她说什么,我也不想明白,再想下去我会头痛。

  其实,我也算是幸运,小学里有三位级任老师和同学呵护;国中也有具正义感的同学保护;可惜到高职就不再有好运了。

  亲爱的同学啊!我多么渴望和你们做朋友;教官老师啊!我一定要做个乖小孩;叔叔伯伯啊!我多么需要您们的关爱;舅舅阿姨啊!请您们帮助我成长。小弟小妹啊!请您们不要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不是笨小孩。

  我不要冷酷冰箱,我需要温暖套房,能为我止痛疗伤。我不懂什么『权利,非施舍』,更不明白什么『尊重,非同情』,我只要大家的爱。」

  这篇文章交给陈老师后,次日在中央日报文教版上,看到一则记载:台北稻江护家家政特教班陈淑媚老师,在参加高职特教教学经验发表感言:「刚开始总以为这些智障的孩子很可怜,常常觉得必须多多疼爱他们才行,在课堂上几乎达到了予取予求的地步;但开学后几个礼拜,才突然发现他们很聪明的,过度的呵护,反而会被他们『吃定了』。」我心中一阵悸动,专家的经验谈,一语惊醒梦中人。立刻和陈老师接洽退稿事宜,深怕先前那篇文章刊出后,同情的人一多,养尊处优真的会吃定许多人,然后唯我独尊享有特权更难管教。陈老师给我的答复是:「刊出应是正面效果多于负面作用。」没想到刊出后,不但未被接纳,反而被教官、同学和导师扭曲了我们的原意。也证明我的顾虑不是多余的。最后群起挞伐,采联合阵线将孩子封杀出局;事情的背景恰逢校长调动,人事大调整。陈老师他调,靠山没有了。从此三天一警告,五天一小过,开始了心惊胆颤的日子。

  学期快结束时,主任教官电召家长到笑,送了一迭同学的周记,我看完之后,如五雷轰顶;原来全班同学一致提出要自闭儿离开班级的诉求。我不相信全班步调如此一致,一定有师长提议或者唆使,才会让事情演变到如此地步。我一再恳求给自闭儿就学的机会,一旁的麦教官在两位林教官面前加油添醋,说:「××是故意的。」

  这时「零拒绝」的法条正公布,正高兴残障儿有「护身符」。可是校长、训导处的教官、导师和同学全是法条的刽子手。三天一小过,五天一大过,像是一道道金牌。眼看三大过将满,只好狗急跳墙请民意代表关说,请智权会(宜兰县智障者权益促进会)总干事出面求情,不但相应不理,还变本加厉。不得已向教育部、军训处、教育厅投书,做困兽之斗。

  最后派了个军训督导从中斡旋;自闭儿和他的家长面临四面楚歌,最后被安排在各任课老师的包围下,经过彩排的轮番攻势,哪有家长辩白的机会。眼看局势如此,再强留有何意义?只好接受校长事先决定,先办休学,明年再特别安排班级、导师……。学校说:随时欢迎自闭儿回校。

  「明年」,在人、事、物、理念都没诚意改变的情况下,能回去吗?怎么回得去呢?我心淌血,自闭儿就学的权利遥遥无期。「明年会更好吗?」

  我在痛心之余,无处申诉,只好发表了一首诗〈自闭儿的天空〉,发泄内心的郁闷,吐露心境的痛楚无奈:

当同侪级师长都自私的以自己为弱势团体时;
自闭儿的天空是那样的晦涩。
采抵制联合阵线的一方,必然是赢家,
因为你是不会辩白也不会说明的弱势族群。
  只因为校方说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你便必须从回归主流在走回冷酷冰箱;
  好不容易盼到的特教『零拒绝』的法令,
  仍被拒绝、排斥,无情的摒弃门外。
  自闭儿的妈妈不要哭泣,
  当孩子问妳,明天要不要上学?
  妳要勇敢的告诉他:要!
  纵然前路茫茫,后路漫漫……
  愿老天将阳光带进自闭儿的心房,
  愿心境苦到极处的妈妈走出忧伤;
  这个世界并非那么绝望,
  慈悲喜舍的人,就在妳的身旁。」

  被拒绝之后,我带着自闭儿到东部一所启智学校评鉴测试,通过就读启智学校的门坎。在此家长、孩子的确被受过专业教育的师长尊重,老师比学生多,可以受到许多的爱心照顾。但是入学后不久,高职部的辅导老师和各处室主任特别邀请我这个家长,召开特别会议。主席的开场白是:「今年我们启智学校收到一位『资优生』,国文、英文记诵惊人,默写课文、单字一字无误都得满分,为了孩子的前途应该送到此地的私立××高中。」并且带我到各班参观自闭儿,看到孩子被安置在黑板旁边,自顾自的玩纸片,在他的自闭世界悠游。我明白了,我的孩子四处游走,记忆力惊人,比不上坐在墙角的自闭儿好管教。

  我知道难题又来了,只不过这次是「文」的拒绝而已。我虽然迷惘,却没有应允到私立高中的安排。长途跋涉,接送上下学,目的就是希望受过特殊训练的特教老师能打开他的心门,了解他的需求。我自己也明白他的过动及学力超出同侪,管教不易。而孩子自己也很痛苦,障碍项目不同,处在一起就像鸡兔同笼。听说德国有专为自闭儿设立的特殊学校,以我单亲又经济不许可的条件下,哪有可能送他「出国留学」。在家长、孩子都很痛苦之下,断断续续向学校请假「在家教育」。我接受宜兰家扶中心陈溜芬老师建议:找一位有爱心、耐心的老师教他计算机。老师教他背仓颉拆码,考试几乎每次都满分。可惜他过动,静不下来,一切才能都无法施展,真是枉然。

10

  在北回道上送往迎来一年半,加上在家教育,我忧劳成疾,罹患乳癌。在内无助手外无奥援之下,自闭儿再度办休学,送到日夜都能受到照顾的宜兰员山荣民医院。自己开始到台北荣民总医院住院、化疗、开刀、放射线治疗。我顿觉人生的悲哀,如果我有三长两短,自闭儿怎么办?曾有过与他同归于尽的念头,但良心告诉我:「没有任何人能任意剥夺任何人的生命。」我心上牵挂的正是我长期郁卒致病的主因,如今长期接受治疗,复发、转移的阴影一直笼罩着我,挥之不去。

  精神好的时候,每周探望自闭儿一次,住院或治疗期间,就隔几周探望他一次。最近,他向我提出回学校念书的事,我心痛又无奈的告诉他:「你可以在医院里读书,我也可以带好多书让你和病友一起念。将来,我可以带你去参加学力鉴定考试,如果考取了,医院的医师、护士、班长和病友都会为你高兴!」

11

  我知道他想回人群中过热闹的生活;他要找过去的老师、同学,不管对他好或不好,他都很念旧。文凭对他不是十分重要的事。
  自闭症基金会会讯《牵引》第146期第1页记载执行董事詹和悦先生的话:「每次只要听到熟悉的自闭症青少年,因情绪问题被送到特殊机构生活时,我的心总是一阵刺痛,心疼父母们要承受这无奈的选择,更舍不得孩子离开了温暖的家园。以孩子细腻又敏锐的感情而言,他们一定希望永远能和家人共同生活,享受天伦之乐,为什么他们非得要『被迫』和家人分离?当然,很现实的问题是,除了父母年老没力气再照顾年长的孩子生活起居之外,绝大部分让家人们最感困扰且不胜负荷的,仍是他们的情绪管理问题。」这一段话一针见血,说尽自闭儿家长的酸楚。

结语

  我写这篇报导是本着「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亡,其言也善」的心念。希望普天下的人能以慈善喜舍的襟怀同情残障同胞;更能以「爱自己的孩子世人,爱别人的孩子是神」来勉励自己。虽然,我家自闭儿的读书梦已碎,教育法令制度永远追不上他的成长,但是他带给周遭的人有学习机会,也相当珍贵。

  上天既然无法平等地给予每一个人上等的智慧、美丽的内涵、优越的环境、平坦的路,所以需要教育、要反省的学习过程,然后成长、成熟而成为理性之人。在这千禧已过,迈入廿一世纪之时,更考验新政府如何运用智慧来安顿这些父母老病残疾的残障儿,让这些父母没有后顾之忧,未来的世纪,就会更安和乐利。

  (本文为《点燃生命的火光》一书第一章,作者曾任兰阳女中教师及「宜兰县康复之友协会」常务理事,不幸已于2001年5月因乳癌过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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