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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疼的人——儿子与我的身体探索

2006/12/5 10:13:18 来源:身心障碍者服务咨询网 作者:佚名 字体: 发表评论 打印此文


文/吕政达

 
  儿子遗传我们夫妻过敏的体质,每隔一阵,总会在四肢抓出一堆伤口。实在,我们已有些习惯他常态式的伤势,看在级任导师眼里,却是惊天骇地的新闻,绝对可以一路联想到家长投诉和教育仲裁委员会。

  这天,准时来学校接儿子,级任导师看见我,即语带歉意的说,最好晚上带儿子去看皮肤科,他那双脚抠的。

  撩起儿子的裤管,单以目观,果然,像鞑靼人侵略过的草原。某些伤势已然结痂,淡淡隐退。脚踝的新伤仍在渗出丝丝血珠,像新掘的井水,血色。

  俯下身问儿子,会不会疼?儿子只说「去保健室搽药。」重复大人们跟他说过的话,抬头则又见导师忧虑的眼神。

  没关系的,我跟导师这样说。或者只是试图向我自己告解,那个小孩不都是一身伤这样成长的。

  回到家,拿出急救箱为儿子搽药,郑重其事地为每道伤口贴有动物图案的OK绷。「会痛。」碘酒滴在伤口上时,儿子会如此反应,然后乖乖的看那长相险恶的伤口,覆盖上一只微笑的熊猫。奇怪,谁真的看过熊猫的笑容呢?这个想法却让我有些想笑,继续思索伤口的意义。

  我们当然都是和伤口一起长大的,疼痛是我们的仇敌,也是至亲。去年参加一个男性成长工作坊,一位企业的高级主管(而在工作坊里,我们抛弃所有身分与角色),谈起小时候遭父亲鞭打的经验,他是从疼痛开始体验到自身的存在。

  他已经是名成熟的男子,拥有自己的力量,没有人能再来伤害他,除了记忆。他说,还是常会在梦境里,奋力逃离一根鞭子的追赶。他记得大大小小的,身上所有的伤口。那次的工作坊,没有人出声安慰,就连引导的老师也不发一语,沉默里,各自进入自己的伤口,如同一个人来到黄昏的广场,而病毒躲在远远的回廊窃笑,感染而肿胀的挫伤、擦伤、鞭打或是跌撞,永远在等待有人俯下身来问:会不会疼?

  心理治疗理论里,男人的伤口具备特殊的意义。男人永远很难想象,一生会受过多少次伤,这是美国诗人罗勃‧布莱的叙述,他说明白这件事是有次在旧金山,几百名男子一起上训练课,讲师传下来两、三千条红布,请学员在身上所有受过伤的部位绑上一条红布。于是,有人将头部缠绕满满的红布,有人从侧脸直到右手掌全都贴满红布,也有人将红布贴住胸膛,有如为过去的伤口挂勋章。下课前,教室已为红布淹没,那是座伤口的海洋。

  想象为儿子的伤口挂勋章,也为自己这个做为男人的成长历史,而我们都曾一一打赢那些战役吗?那些侵略,儿子的自闭症本身就是永无宁日的侵略,他安静的蜷缩在床上,看他的脚即将妆点成一座动物园。只是,替伤口黏上狮子还有些道理,接着进场的则是兔子、长颈鹿、狗和猴子,小腿上横横的疤真像鹦鹉。我想下次该去买植物图案的OK绷,例如,在擦伤上种一棵杨桃树?很快的,我们将拥有一座伤口的果园。

  后来,我们这群大男人,真的在工作坊结束时,收成自己的伤口。老师要我们叙说伤口的故事,如同一口咬下苦涩的果实,咀嚼,细细品尝。我这辈子从未如此坦率的做过这件事,从没有这样撕裂过伤疤,剪开烂肉。我一直以为遗忘就是痊愈,直到疼痛又从记忆的感应神经返回到身上,漫长的回家旅程,疼痛原来一直是我们的同伴,一起喘息、呼吸,盗取我们的养分如普罗米修斯。老师要求我们使尽所有力气嘶吼,喊着「好疼」,「好疼」。老师说,疼是没有关系的,然后我们得到真正的休息,痊愈。

  我也是过了一阵后才醒悟,儿子会抠脚成累累伤势,并不全然是因为过敏,他喜欢抠出伤口后,让我们为他搽药,喜欢碘酒滴入伤口的刺激感。这癖,会不会已接近「自残」?这个时候,父子俩一起进行对他身体的探索与关怀。

  「这里疼不疼?」按他的伤口边缘,察看发炎的情况。「疼。」儿子说,本能的发出退缩动作,应该是真的疼了。

  「我也好疼你。」我说,疼从他的伤口,移动到我的心上,漫长的回家旅程。

  疼是没有关系的。我这样跟他说,将这句话放在心上,他是否听得懂我的意思?

  心理学的训练背景告诉我,应该试着纠正儿子继续残伤双脚的行为,让他渐渐的减敏感。例如,故意忽视对他伤口的注意力,让他自己觉得,抠脚已不再能够引来父母的关心。但是,我是不是已做了适得其反的示范呢?我该如何假装不关心他的伤口?儿子应该从这件事里得到一些教训,他的启蒙将从此开始。

  启蒙常常是从离开摇篮和父母的护翼开始的,知道这个险恶的世界有无底的沼泽和丛林,知道随时都会有受伤和疼痛,却不一定会有人俯下身来问:会不会疼?

  罗勃‧布莱曾提起一个澳洲原住民施行的启蒙仪式。族里的长老会将进入青春期的男孩带出村子,跟他们讲述祖先达瓦剌(Darwalla)的故事。男孩认真倾听,这时,长老会指着离开他们不远的树说,达瓦剌曾经坐在那里过。男孩们转头去看,长老逐一打掉每个男孩一颗牙齿。他接着会告诉男孩们,这就是当年达瓦剌受到的待遇。这样,以后,在男孩长长的一生里,当他的舌头舔到断牙时,就会提醒他和达瓦剌的联结。

  说实在的,初次阅读这份叙述时,我的感觉却是难以置信。如何相信那个长老有办法在瞬间打断这么多男孩的牙齿,那男孩必然反抗、逃离,怎肯乖乖就范,让剧痛瞬间降临?除非,男孩们早已知道这是个必然的仪式,得用承受疼痛的勇气,证明他们已经跨越青春与成年的疆域,成熟的灵魂,却有着断牙的躯体,笑容不再完整无缺。

  然而,换到我们的生活情境里来,常常这样问自己,如果是我,我能够忍受折牙的痛苦吗?那力道由外而来,想象我应该会掉头逃离。而我忍心去折断儿子的一颗门牙,只为证明他已完成成长历程,得到了他合理的伤害?

  我们总是对疼痛,自己的疼和亲人身上的疼,千百般的放不下。读着珍莱德萝芙的《原动人生》(The Continuum Concept),描述过南美洲丛林里的原住民叶瓜纳族的豁达做法,我常常想,无论如何,我是做不到的。

  珍莱德萝芙记载她的亲眼目睹,有一天,有个妈妈的小儿子玩射箭,一箭射中大儿子的手臂。大儿子提着血淋淋的手臂前去给妈妈看,妈妈只淡淡地说了句:「嗯。」没有再多的表示。

  这并不是冷漠或不再关爱。珍莱德萝芙以一个西方文明者的角度写道,叶瓜纳人相信孩子的自主能力,认为孩子绝对可以管好自己。所以,要是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他们会让孩子自己去处理事情。

  「那个妈妈心里知道,射箭只是场意外,大儿子只要敷上药就没事了。与其责备小儿子怎么如此不小心,让小儿子心头留下歉疚的阴影,还不如保持客观中立。」果然,经过这场意外,几天后,大儿子又高高兴兴地回到游玩的行列,他一样接纳小弟,一点也没有在兄弟感情间种下芥蒂和不快。对于这样的教养方式,珍莱德萝芙欢喜赞叹。

  珍莱德萝芙在部落里受到欢迎,因为她带进了西方的医药技术,其实只是些消炎药,几瓶酒精、碘酒,纱布,还有她懂得拔牙。有一天,有个孩子哭得惊天价响,来她的帐营给她看蛀牙。珍只得运用文明人眼里相当原始的方式,帮这个孩子拔牙。牙齿拔掉后,虽然过程一定非常的疼痛,看孩子不住地流泪就知道了,他随即欢欣鼓舞地继续游戏,他的同伴都在外头等他,彷佛根本没有拔牙这回事。孩子的想法很纯真,恼人的牙齿既已离开身体,疼痛也应消散无踪。

  只有珍这个已在文明世界看惯小孩如何处理牙疼的人,当晚辗转思索着牙疼的问题。那个小孩的疼痛,像是从牙齿的凹槽转移到她的脑海。因为,她太知道了,文明世界的孩子如果牙疼起来,一定会百般纠缠,连带也会让父母一起卷进牙疼的抽痛,说不定小孩还要赖着父母,全家都不得安宁,怎会如此轻易的放下?珍莱德萝芙问:「从牙疼这件事来看,是谁较接近演化之心呢?是自诩文明的我们,还是叶瓜纳族人?」

  儿子的成长岁月,一直纠缠在牙疼的阴影里,我们的处理方式,惭愧,一直是文明人那一套。他爱吃糖,却不喜欢刷牙,妈妈想要趁他洗澡时替他刷牙,「嘴巴张开,刷一百下。」他就是不张嘴,硬扳开齿颚,刷几下就会出血。要不然他会迅速算:「一,二,三……一百,刷好了。」闭嘴,结束,这就是刷牙的仪式,但牙疼并没有因此离开他。

  有一天,儿子张嘴对着镜子端详牙齿,忽然转头向我们说:「会痛。」我们知道,那场期待中的戏码,终于还是得拉开布幕。

  带他到家附近的牙科诊所检查牙齿,给他绑上固定的皮带,儿子在极端的惊吓里扭动,不肯就范,医师也不敢冒险,建议我们前往台大医院做麻醉拔牙,当时只有台大医院有位老医师,会为身心障碍儿做这种手术。

  后来是一长串曲折的历程,在岁月之门后等待我们,门诊,评估,麻醉风险测试,签手术同意书,一晚不能进食。于是,在儿子喊牙疼的三、四个月后,他的牙齿已不知道又多蛀了几个洞,清晨八点正,我们准时将儿子送到麻醉室门口,黑色大门缓缓阖上,我瞥见护士戴的白口罩,氧气筒的形状,儿子躺在手术床上想要寻找我们的眼神,然后展开漫长焦灼的等待。

  这一等,就从八点等到了下午三点多,门内毫无动静,我们只有坐在门外的长椅等待,翻翻报纸,假装被千篇一律的政治新闻吸引,体验着父母亲面对巨大的医疗机器时的脆弱与无助。终于,门缓缓打开,护士来招我们进去,解释拔牙的过程,递过来一包细细的有如石膏模型的牙齿。「当纪念品吧,那是你儿子的乳齿。」护士这样对我说,她怎么会看穿我的心事的呢?还是,她已看多了在门外等待的父母心情,知道我们的心思。

  根据医师的解释,儿子从麻醉复原的速率,比一般孩子慢。通常,手术过后约莫一个小时就能清醒,但儿子却多睡了两三个钟头,医师看看苗头不对,才找我们进来。

  儿子躺在绣有台大医院字样的水蓝色床单上,像卡通影集里的蓝色小精灵,全身麻醉的威力犹存,赤裸的身体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手术衣,他的周围没有花瓣、气泡或任何魔幻的事物,只有棉花与酒精味。我叫儿子的名字,他微微张开眼睛,麻醉消褪后牙齿应该是会疼痛的,他却虚弱的讲不出话来,只想继续睡。

  护士在旁边进进出出收拾对象,她的意思其实很清楚:忙碌了一天,她要下班了。我低声跟儿子说:「走,我们回家吧。」但可没有那种魔杖点一下头,他就可从床上一骨碌儿爬起,是由我将他抱起来,通过医院繁乱的人潮,在生老病苦,疾病与疼痛,忧虑与担心都在一旁窥伺的午后长廊,我瞥见窗外小花园沉浸着一片金黄光亮,水池里鲤鱼回游,耳窝传来和缓的弦乐——是巴哈的「绵羊安睡在圈栏」,心中的绵羊都已入睡,生命一如奔马过隙,以快转的速度放映,我注定将一再被想象召唤回那个下午。好像等待和焦灼全不是一回事,儿子的牙齿一下全拔完,他很快的就会醒过来,我们很快就要回家了。

  几年前,我还保留着那包乳牙,一颗颗蛀蚀后的怪形状,比从花莲七星潭捡回来的石头(那是我、妻和儿子在他五岁一场难忘的旅行),看来更像是生命送给我们的战利品,岁月的勋章。好像那些已完成历史阶段任务的牙齿,还在静止的时空内,那个透明小塑料袋内喊疼。我对着它们自豪地说:「你们再也不能得逞了。」

  只是,谁还能保有着自己拔下来的乳牙?我就记得我自己是没有的,十三岁,坐在爸爸骑的脚踏车后座,到台南市东门圆环旁的小牙科拔牙。还记得那台钻牙机紧绷我所有的神经,老牙医的脸挨靠过来,问我:「会不会怕?」我说:「我不会怕,我已经十三岁了。」藉此证明自己已经长大,如今几个十三岁皆已匆匆从记忆穿过,回忆起往事我才开始流冷汗。——抚养一个自闭儿的经验,让我拾回,也重温岁月里的害怕。

  然而,那也不是乳牙吧。多半,人的乳牙是自己掉下来的,所以才会发明牙仙子的童话故事。某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你睡在床上,小小的牙仙子会来搬走你的牙齿,然后会把送给你的礼物放在床下。你醒来时,说不定只注意到礼物,就说,一盒巧克力糖,(他们要你继续吃甜食早点蛀牙,觊觎你的恒齿?)却没有发现已经消失无踪的臼齿,也不再感觉疼痛,我们原来是这样将疼痛童话化的。

  我们其实太害怕身体里的疼痛,自己的或亲人的疼痛,那意谓着神经的虐苦,器官的酷刑,心情的负荷,与死亡徒呼奈何的搏斗。所以,当疼痛终于解除时,感觉就像一头怪兽掉头离开,饶过了我们;什么时候会再来吃掉我们辛勤耕种的农作物,或者干脆把我们当做食物炼里的一环,就不得而知了。我们怎敢将疼痛当做战利品,或者像我对儿子所做的,在伤口上贴动物图形的OK绷,想象那是一座「伤口的动物园」。

  疼痛里面放置着太多的故事。面对疼痛,我们就像超大强国边的岛民,想的只是如何逃掉一劫,暂且生存下来。奔跑与逃离是必然的戏码。

  奔跑是必然的,达斯丁霍夫曼在「克拉玛对克拉玛」里的奔跑是父子关系一定添加的戏,想起儿子四岁时,我也有过相类似的奔跑。他去摇撼二十九吋电视的基座,大概想知道电视里的人都藏在那里。电视倒下,压住他的小腿骨,我抱着他一路跑到国泰医院挂急诊,说明情况,医生也大概以为事态严重到儿子骨折了,赶紧照X光,准备打石膏,幸好什么都没有,只是虚惊一场。夫妻面面相觑,儿子的神色定在惊惶的那一格,也不知道他究竟闯下了什么祸。

  这个事件的影响是,我们换了一台二十一吋的电视,较轻一些,一度还考虑买更轻的液晶电视。后来每当儿子靠近电视机,我就会变得紧张兮兮,一点也无须靠遥控器开关。

  年代再早点,想起他两岁多全身起疹子,送到国泰医院挂门诊,医生说要住院观察。那天我从报社下班后即赶往医院探视,只见儿子举起包裹绷带的右手,做出要给我看的模样。他嚎叫数声,令人万分的不舍凄恻,宁愿为他分担疼痛。回想起来,那应该是儿子第一次做出了「会疼」的动作。听说玫瑰疹一辈子都会发一次,而疼痛与疼惜则好发在亲子关系间,绝少免疫。

  这个事件的影响是,现在我只要听说谁得了疹子,就会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儿子也从那时开始学习会喊「痛痛」,然后想要把手举起来给我看。

  想起五岁那年,儿子冒险吃鱼肉,竟被鱼刺鲠在喉咙。他吓得大哭,我们照常先送他到离家最近的国泰医院,再转往长庚医院。我还记得挂急诊后被转到耳鼻喉科,只有一个年轻医生当值。那次儿子竟然乖乖就范,躺在诊疗椅上,让医生操作镊子夹出细细的鱼刺。

  这个事件的影响是,儿子接下来一天内都张着嘴巴,一点也不敢合上。随后几年,我们都不让他吃鱼,直到上小学后,他才开始鼓起勇气吃鳕鱼、鲑鱼这类没刺的鱼。我也从这件事体悟到,将住家附近有关的医院、诊所类别、方位都摸索清楚的重要性,免得发生事情后心慌意乱,真的不知道要往那里送。我还发现,真的,就像那则笑话说的,人有三十二颗牙齿,但只有两只眼睛,外加两只耳朵,一个喉咙。我们住的那条街被各式各样的牙科包围,但眼科诊所只有两家,一家耳鼻喉科(却是我们最常光顾的诊所,夏秋流行感冒袭击,连大人也一起加进行列),一家皮肤科。再远的转角有家小儿内科,经过时,常见中年医生在看报纸,打盹。离家最近,同一条巷内另一家顾小儿科门诊,却在几年前就关闭了。当你当上爸爸妈妈后,就必然会将这些事情摸索得一清二楚,这已接近本能。

  所以,我们怎么做得到如珍莱德芙笔下的叶瓜纳族人,将疼痛与疾病看待得如此豁达,文明的生活设计与亲子关系的分工制度,其实带离我们与演化之道绝缘。英国皇家学会会员帕特里克‧沃尔写过一本书,书名就叫做《疼痛》(Pain: The Science of Suffering),他在结语写道:「疼痛是我们所处的感觉世界中的一方。把疼痛做为一个孤立的实体在本质上是荒谬的,尽管事实上,许多人的确是这样做的。我们的大脑可以理解世界,根据个人和遗传的历史持续不断从外部世界和自己体内收集可利用信息。大脑处理的结果是我们所做出的战术和战略上的决定,它们对特定情景做出反应。『疼痛』这个词语,是我们用来作为一个相关的反应战术和战略的缩略形式。疼痛不只是一种感觉,像饥饿和渴一样,是对可以消除这种感觉的运动计划的意识觉知。」

  儿子却未曾真正学会精确的喊痛,他的「痛痛」是一个含糊的,概括所有感觉神经的说法。然而,渐渐的,我们通过疼痛进入他的感觉世界,我采取的「战略上的决定」是,顺着他的四肢和躯体一一触按、探索,问他「这里会不会痛?」

  「会痛。」

  到头来,所有的部位都会痛,或者都不会痛。「到底会不会痛?」

  他对着我笑笑,好像在安慰我,疼,是没有关系的。

(作者为知名作家,儿子是自闭儿。本文取材自《与海豚交谈的男孩》一书第51~65页,该书荣获中时「2005开卷好书奖:美好生活推荐书」。感谢「九歌出版」慨允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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