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在北京海淀区群英小学就读的儿子,他是一个患有“孤独症”的孩子。他的乳名叫虎仔,自小长得虎头虎脑,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一张可爱的笑脸,聪颖灵俐。他幼年的照片多次被报刊采用,可谓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小童星。亲朋好友和左邻右舍对他宠爱有加,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乐意带他去玩一会儿,才肯还给我们。虎仔成为我们家庭中幸福的“源泉”。二岁之前的虎仔,除了没有语言之外没有任何的异常表现,也没有引起家人的高度重视。直到三岁之前,我们才感到:小家伙可能有问题!经过多方求医,最终被诊断为孤独症!诊断的结果像晴天霹雳一样,令人难以接受。
孤独症也称自闭症。孤独症儿童是一群缺乏自我意识、自控能力极差,不能与人进行正常交流的人。其中一些儿童终生没有正常的语言交往能力,还有一些儿童多动,有刻板行为,自虐,等等。孤独症自上个世纪四十年代被发现命名后,一直病因未明,医生只能诊断,却不能予以有效的治疗。我的孩子从确诊后到五岁之前一直没有语言,他的任何需求都是靠行为来表示。只有同他生活在一起的家人用心来理解他。那时,我们的痛苦是一种从天堂到地狱、撕心裂肺的痛苦。我无法面对天真无知的孩子,经常抱着他放声痛哭,而他却没有任何反应。我的精神崩溃了,因此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一次又一次地想抱着可怜的孩子跳下中央电视塔,和他一并结束这悲惨的命运。
有一个孤独症患儿是我们全家的不幸,但在他康复这条艰难的路上,我们碰到了许多热心地、真诚地帮助我们的人,让我们一次一次地经历人间爱心的可贵、爱心的无价。首先,帮助孩子走上康复之路的,是中共中央警卫局幼儿园的园长和老师,是她们的理解和接纳,以及无私的奉献,为孩子的康复奠定了基础;然后,是群英小学的每一位校领导和老师,是他们用爱心开启了孩子孤独的心灵。可以说,从孩子迈进学校那天起,他们就成了我的同盟军,我的孩子成了大家共有的孩子。
当给孩子报名入学时,负责接待的胡校长就发现了孩子的异常,但她还是接纳了这个异常的孩子入学。我们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两天。当周菊云校长约家长面谈时,我真有一种如赴刑场的感觉。因为我知道有多少这样的孩子被拒绝在校门外。我哭诉着把孩子是一个自闭儿实情告诉了她,又进述了我们是如何竭尽全力把他从没有一点语言能力训练到可以简单交流的经历。她默默地听着,随着我一起流泪。周校长责怪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孩子的情况。她说,其实群英小学已经接收了三名孤独症儿童,对孤独症儿童教育很有经验,非常了解孤独症儿童家长痛苦的心情,愿意帮助她们。在孩子正式入学以后,学校可以安排有经验的老师教他,减少孩子在校学习的难度。当时的我,激动得泪如雨下,就觉得苍天有眼,天不绝我,让我和儿子遇到这么好的校长。
负责学前班的胡校长安排有多年教学经验的老师带他,观察到孩子上课时注意力分散、多动、危险意识差,就同意家长陪读一段时间,帮助孩子逐步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为他正常入学打下基础。
孩子入学后,被安排到杨光老师的班里。杨老师为了孩子康复付出了令人难以想象的辛苦和耐心。她留心孩子的每一个动作,仔细观察孩子在各种场合时的情绪和反映。她主动提出在数学课、语文课上家长不陪读。这意味着要让孩子尽可能的独自学会与人交流,并让班上的同学不歧视他。在杨老师的精心安排下,经过一个多月的调适,孩子基本上适应了校园生活。杨老师把社会交往能力作为康复训练的重点。因为孤独症儿童几乎没有社交的愿望,更没有社交的能力。课余时间,杨老师把她的心思和精力都放在孩子的康复训练上。每天,她安排班上3-4个小同学与孩子进行各种活动,她在一旁观察指导,并在全班开展了“爱虎仔、帮虎仔”的活动。几乎每天晚上,杨老师都要给家长介绍孩子在校当天的表现,与我们共同商讨训练的方案,和我们一起分享孩子进步的快乐。孩子的每一个进步与出现的问题都成了她心中挥之不去的情结。经过一年多的康复训练,孩子的进步使每个熟悉他的人都感到吃惊。到目前为止,孩子能独立上课,认真听讲,积极举手发言,自己记作业,课堂和家庭作业及考试都能独立完成,各个科目考试都取得了95分以上的好成绩。能和同学对话来表达自己的意愿,主动邀请同学出去玩;还学会了滑轮、游泳、打篮球、画画儿、弹钢琴,上学期结束时,他被学校授予“进步最突出的同学”奖状。看到孩子拿着奖状那种自豪的神情,我喜极而泣。
是周校长、孙校长、胡校长、于主任、杨老师、高老师、徐老师、孙老师和其他的老师以及那些充满了童真爱心的同学们,是群英小学的校领导和师生们共同创造的这个环境和空间,给了一个孤独症儿童康复的良好氛围,是老师们用母亲般的爱、辛勤的汗水换来了一个孤独症儿童的逐步康复。孩子得到的是老师们真正发自内心的爱,是在心理上完全接纳他的一种爱。
一个孤独症孩子带给父母的是烦恼、失败、痛苦!那些可尊敬的老师,不光用爱心开启孩子封闭的心灵,也用他们的爱唤起我对生活的希望。可以说,群英小学的师生们不仅帮助了一个孤独症儿童,而是挽救了一个家庭。
目前,中国孤独症患者至少有50万之众,这些家庭都处在万分的痛苦之中。我无法想象,如果群英小学的老师拒绝我的孩子于校门之外,他今天会是怎样?当我表达对群英小学的师生们的感激之情时,同时深切地呼唤,我们的社会,我们的教育工作者,应该向那些特殊的孩子和他不幸的家庭捧上一颗充满爱的赤诚之心,世界会因此而更加美好。
- 发表跟帖
- 相关文章
- 热门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