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芸英
远远看去,德兰启智中心教打击乐的安修女站着,耐心的解释下一首曲子的注意事项,坐在位置上的小朋友安静听讲好一会儿,然后,有些小朋友失去耐性,开始讲话,没多久,有些小朋友离开位置,随意走动,安修女见状,先用手势要大家坐下,再用中文说:「安静,坐下,安静,坐下。」小朋友真的安静地坐下来,接着,他们在安修女的指挥和说明下,合奏一首优美的音乐。
「真的是他们演奏的吗?」从旁边经过的老师和行政人员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互换眼神,除了安修女说的「安静,坐下」之外,「小朋友怎么可能听得懂英文?」
但小朋友确实认真看着乐谱,煞有介事地摇着铃鼓,安修女则像交响乐的指挥,完全陶醉其中,如果没有亲眼目睹,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启智中心小朋友演奏的乐曲呢。
安修女很满意大家的表演,下课前,发给每人一张贴纸做为鼓励,大家欢欢喜喜地下课了。
一位老师好奇地跑去问祖平:「安修女说的话你听得懂吗?」
祖平点点头说「懂!」
「你听得懂安修女说的英文?」老师再确定一次。
不料祖平却说:「他说国语。」
「怎么可能?我们听到了,安修女是说英文。」
后来有一个老师说,他听过安修女上课,她大部分的时间说英文,然后用很多图片和肢体语言解释那些英文,再亲自示范一次给小朋友听,所以小朋友都懂了,「如果不懂,他们怎么可能合奏乐曲?」
安修女76岁,来自美国,大学和研究所都主修音乐,曾在美国大学担任音乐系副教授,并担任钢琴和小提琴的指导老师,1989年到1994年在肯达基州一所学校担任5岁20岁特教学生的音乐老师,1995年才向所属的主顾修女会表达到台湾指导智障学生音乐的强烈意愿,被安排到这里担任全职义工。
但是乐谱不容意识别,难道他们的乐谱跟一般人不一样吗?
音乐课结束后,一些行政人员凑前一探究竟,这回才揭开谜底。
原来安修女针对每个小朋友不同的特性制作不同的键盘和乐谱。例如祖平喜欢颜色,他的乐谱和键盘就用颜色表示。例如「ㄉㄛ」用红色代替,他的乐谱和键盘上「ㄉㄛ」的音就贴红色标签,又如「ㄖㄨㄟ」用绿色代替,他的乐谱和键盘上的「ㄖㄨㄟ」就贴绿色标签,像「ㄇㄧ」用黄色代替,他的乐谱和键盘上的「ㄇㄧ」就贴黄色标签;而伟伟喜欢数字,他的乐谱和键盘就贴各种不同的数字;玲玲喜欢形状,他的乐谱和键盘就贴各种不同的形状;安修女针对每个人的特色制作适合小朋友的乐谱,因此他们很容易根据乐谱而找到键盘上的音符,当表演开始,每个人就尽责地表演乐谱上所显示的符号,将符号经由乐器演奏而成美妙的乐章。
另外,安修女的指挥方式也异于一般人,原来她的指挥棒是图卡哟。
由于小朋友在肢体或神经系统上的缺陷,所以安修女指导他们之前先用图卡培养孩子的节奏感。例如快,她就拿出「羚羊」在草原上快速奔跑的图卡,并教孩子快速拍手而嘴巴说「快」,让他们从快的经验延展到快速的节拍,以增强小朋友「快」的记忆;又如「大声」,就拿出闹钟放出很大的声响,让小朋友有「大声」的概念;又如「轻轻柔柔」地敲,她就准备柔软的布料要小朋友轻轻地摸,体验「轻、柔」的感觉;又如「小声」,她就垫着脚尖拿着蟋蟀的图卡,并说「小声」……,小朋友先接受这些前置训练,安修女指导打击乐就不那么困难了。
演奏开始,需要大声用力时,安修女就「秀」出「闹钟」的图卡,小朋友就知道这时候需要大声一点;转为小声时,安修女就拿出「蟋蟀」的图卡,大家就小声一点;需要快时,安修女就拿出「羚羊」在草原上奔驰的图卡,大家就加快速度;如果这时候应该轮到右边的小朋友演奏,安修女就拿出嘴巴向右的图卡,如果轮到左边的小朋友演奏,安修女就拿出嘴巴向左的图卡,在她的指导下,所有因智商、语言所造成的障碍,完全解套。
德兰小小乐团在安修女的指导下,有些小朋友按照安修女特制的乐谱敲键盘,有些小朋友则按照安修女的图卡决定演奏的快慢,一首曲子在师生的合作无间下,完全不输给一般小朋友,可见安修女的功力有多深厚。
安修女的中文所知有限,她却利用音乐的魔力,克服语言的障碍,让小朋友在音乐课里快乐地打成一片。
远远地看,一位说着英文的老师指导一群小朋友;静静的听,他们正奏出美妙的乐章,谁说他们不是一支优秀的打击乐队呢!
(本文取材自《妈妈与吸管——德兰启智中心的真爱与奇迹》一书,感谢健行出版社慨允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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