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养自闭症孩子的辛苦,除非身临其境者,是不能了解的,而我与太太正是经历此种辛苦的父母。 然而如今,在经过各种尝试及治疗后,情况似乎渐露曙光,我们有机会将孩子从封闭世界中拉回来,除了衷心祈祷天可怜见外,也很愿意将我们的经验与其它不幸的父母共享,希望自闭儿的父母多给孩子改变的机会,因为即使孩子只是多做一个小动作,都是一种胜利。 难带的孩子 我的小孩今年三岁九个月,他刚降临人世时,我们夫妻真是欣喜不已。家庭是船,小孩就是猫,尤其是对我们这样的夫妻,在尝试过各种方式后才求得一子,觉得一切努力终究没有白费。 一岁时,他一切正常,会翻身、走路,十分活泼可爱,只是言语方面显得迟缓,而且对人似乎没有太多反应。当时每一位亲戚朋友都说不要担心,也举出各种实例,如某某人的小孩四、五岁才会说话,尔后一切正常且聪明过人等等。我们夫妻也相信这是暂时现象,更何况小孩能跑能跳、能吃能睡,没有理由会有什么问题。 但小孩一岁半时,仍然不会说话,甚至连模仿说话的迹象都没有,而且脾气更为暴躁,时常不知所由地大哭,哭得声嘶力竭,令人心痛。 他与人的互动似乎愈来愈少,只专注在自己喜欢的事,例如会旋转的东西、喷水池,不然就是看卡通录像带,或者躺在床上吃大拇指头,吃得心事重重。就算是朝夕相处的母亲,也不能经常唤起他的注意,他似乎与外面的世界有着隔阂。 虽然基本上他是一个快乐的小孩,可以自得其乐,但就是没办法被引导去学习。他对周遭的人、事不太在意,完全没有开口说话的迹象,大哭、暴怒可持续一小时,是典型的难带小孩。 我的小孩是自闭儿! 孩子两岁时情况依旧,虽然身旁的人都说不会有问题,但是为人父母者很难如此自我安慰。我们开始阅读一些数据,请教儿童教育专家;不过从来没有朝「自闭症」或相关症状等方向考量,我们不相信,也拒绝相信这么可爱的小孩会有问题。 后来我们想,也许团体生活可以激发他的学习兴趣,小朋友间的互动或许比大人的努力有效,因此决定将他送至托儿所,每天上午三小时,试试效果如何。 结果在上课期间,他还是独行侠一般地做自己的事,鲜少加入团体活动;又因为不具备语言能力,与其它小朋友也没有什么沟通,只有在吃东西的时候会坐在一起,但他有特定的食物,非从家里带去不可,所以在团体中依然是个特异份子,团体生活并没有达到激发他学习的效果。 同时间,我们给他做了一连串的诊断,包括听力、行为与精神科医师、语言治疗师的观察会诊,政府社工人员也至家中观察了解。渐渐地,所有报告都指向一个令人心碎的结果─「自闭症」。虽然自闭症依其严重程度及属性而有不同分类,如高功能自闭症、语言自闭症等,但对父母只有一个意义:我的小孩是自闭症患者! 进入疗程前的挣扎 自闭症是脑部发育的生理障碍而非心理疾病,详细原因至今不得而知,大约每一万个小孩中,有10~15个会罹患此症。患者的父母不乏受过高等教育的社会中坚,没有迹象显示,什么样的父母会生下自闭症儿,它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 根据专业资料,目前「自闭症」无所谓完全治愈或恢复正常,也没有一个放诸所有症状皆可治愈的疗法,因为每一个患者的症状及习性皆不同,且他们无法沟通,所以只能利用经验,在尝试错误中试图引导患者走出封闭。 由于疗程漫长,亦不保证有效,家有自闭儿对家庭、婚姻是极大的压力及考验,我也曾自私地想把孩子送到专业疗养院,定时探望。但妻跟我表示:绝无可能!不论是好是坏,都要跟孩子在一起,我则自己可以决定去留。她使我意识到母亲所代表的涵意,我对她既尊敬又惭愧。 治疗方式的选择 一旦决定进入治疗阶段,就得先了解目前存在那些治疗方式,成效如何? 目前存在的理论及疗法有几项,分别有不同的研究报告为依据。我跟妻皆不具备相关的专业背景,故只能从成效部分着手考量。但每一个理论所牵涉的疗法及个案不尽相同,也没有任何一种疗法可以提出绝对数字来说明它的疗效。此时,我们只能求助于同病相怜的父母团体,询问他们的孩子目前正在进行的疗法及效果,毕竟这世上也只有他们能够体会我们的处境。 其实,要选择做哪一种疗法尝试,连专业医师也众说纷云,父母所能做的,只是祈祷选择正确,在参考了各种专业数据及意见后,就开始执行,不须在去探讨为什么会产生这种病症,而是直接反击它。 早一日开始,孩子们就多一点机会。 适用行为分析疗法 我跟妻决定让孩子接受的疗法名称为「适用行为分析疗法」(Applied Behavioral Analysis, ABA)。此疗法主要是以制约的方式,鼓励患者接受讯息,并表现适当行为,以唤起患者学习能力,融入正常社会。 虽然许多专业资料是以观察孩子的改变来测定其疗效,不过仍有许多父母选择此项疗法并加以推荐。有一参考数据指出,过去十余年接受此疗法而有进步的患者比例为47%,但要强调的是,这仅止于参考。 当然这项疗法也受到一些专业医师及父母的排斥,因为它的执行方式,就好像把小孩当成动物来训练,他对你有所响应,你就给他一块糖;他模仿你的动作,就给他一个拥抱,虽然不是每一位父母都同意这样的治疗方式,但无论如何,这是我们所选择的。 选定了前述疗法,它的执行步骤为: 1. 先透过相关的专业心理师与父母沟通,并观察小孩。 2. 征求合适的治疗师来执行密集式治疗(我们的孩子每周治疗时数为44小时,周一至周日)。这个工作,没有爱心及热忱的人,是无法持续太久的。每月约需三万五千元台币。 3. 找齐了治疗师后,由该专业心理师以2~3天的时间,观察和纪录,针对治疗师进行训练,让在不同时段的不同治疗师,皆可以一致的方式进行治疗,并共同掌握进度,治疗时,父母在一旁进行纪录,以决定下一阶段的训练重点。 4. 每周所有治疗师集会讨论进度;每隔两个月专业心理师会到场观察,给予建议。 漫长的希望之路 我们进行了三个月之久,小孩的确有些不同了。他的接受程度变得较高,学会了一些以前不会的动作,了解了更多的名词。 但对父母而言,这样的进步永远太慢,我们希望他明天就好─事实上,我们希望他昨天就已经好了!然而事与愿违,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衷心希望,我们所走的是正确的路。(作者旅居加拿大;转载自「学前教育」月刊1998年7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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