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与学生在一起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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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
他们眼神游离,爱发小脾气,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们看起来帅气、漂亮,但却无法用语言清晰地表达自己。他们与普通孩子迥异,他们是一群患了自闭症的孩子。
作为这些孩子的老师,他们的付出无法用孩子的升学率、学习成绩的提高来衡量,他们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一个词语,一遍又一遍地纠正孩子的不良习惯,他们和家长共同的愿望就是孩子能够生活自理,能够与人沟通,能够叫一声爸爸、妈妈……
联合国从2008年起将每年的4月2日定为"世界自闭症日"。市特殊教育学校从2006年起设立了自闭症班,目前共招收了14名学生。记者近日走进市特殊教育学校,感受老师们的辛苦和快乐。
□初见
眼神游离不愿与人交流
4月2日早上7:50,我到达特殊教育学校,办公室主任陈云华向我介绍了这里的基本情况。目前学校共开设了两个自闭症班,共有14名学生,配备了6名老师,其中不包括助教和生活老师。这是我省为数不多的专门开设自闭症班的特殊教育学校之一,正在进行《自闭症的分类及分类治疗》课题的研究。
“上班”之前,陈主任先为我打“预防针”:“自闭症孩子与智障儿童不一样。虽然普遍存在智力问题,但主要特点是存在情绪障碍、社交障碍或行为障碍,他们会突然发脾气,会有一些奇特的行为。”
何妮娜老师告诉我,班上最大的学生叫阿伟,今年16岁,小的也有七八岁。自闭症患者以男孩子居多,14个学生中只有一个女孩。多数学生为走读,家长每天早晚接送。早上7点半,老师便要到学校接学生。
学生到齐后便会到食堂吃早餐,这时我才有机会仔细观察这些孩子。大多孩子都长得漂亮、帅气,再仔细看,孩子的眼神显得有些游离,与他们说话,他们多半都无动于衷。一个叫阿新的孩子引起了我的注意,他不愿吃饭,使劲地拍打着双手,打完后又说“疼”,不停地往何老师身上靠,好像希望得到安慰一样。何老师告诉记者,可能因为挨批评了,他正在发脾气。还有一个孩子总咬自己的右手,或用手捂住耳朵。
何老师说:“自闭症儿童普遍存在语言发展迟缓(大多数儿童没有语言能力)、知觉迟钝、认知能力弱、行为问题严重等。他们经常会重复做同一件事,拒绝和身边的人正常交流,见到人也不会主动打招呼。由于他们无法表达自己的感情,所以当他们身体不舒服或是想表达自己不满的时候,就会大声尖叫,有些孩子甚至会采取自残的方式发泄。”
孩子们吃饭时,6位代课老师在一旁看着他们吃完,才匆忙吃上几口。
□上课
不让喝水课堂上发脾气
教室看起来更像幼儿园,墙上贴满了奥运福娃和卡通人物,还贴着“每周一星”学生的照片。墙上的课程表是用照片来表示的,方便学生理解。课程主要有感觉统合课、认知课、音乐治疗、语言治疗和游戏课等。
“也许普通孩子学会12345这几个数字只需要一两天的工夫,但对于他们来说,可能要花费两年的时间。”
第一节课是赵新勇老师的认知课,首先让每一个学生说出今天的日期、星期和天气,以及进行自我介绍。“这是为了强化他们对时间的概念,并提高自我认知。”然而,在外人看来如此简单的问题,只有阿新能流利地回答出来,其他孩子则需要老师说一句,他们重复一句,不少孩子甚至无法发出声音。
突然,10岁的名仔离开座位向饮水机走去,赵老师连忙拉住他,并把他拽回座位。因为名仔曾经两三天喝完一大桶水,医生叮嘱过他不宜过量饮水。名仔这时不高兴了,大声嚷着,起劲地跳了起来,一脸的不高兴和狂躁。赵老师轻轻抱住他的头,示意他继续跳下去,帮助其发泄和转移注意力。反复了两次,名仔终于安静了下来。
一堂课虽然只有短短的35分钟,孩子们却很难集中注意力,不是这个站起来,就是那个玩起了手指。在助教和生活老师的帮助下,一节课终于上完了。赵老师说:“今天还算好的,有时一个孩子发脾气,其他孩子也跟着一起闹。上课的目的不是让他们认识多少字,而是让他们懂得自我控制和集中注意力。”
□体验
上完一天课有点筋疲力尽
由于我没什么经验,第一节课只得在旁看着。第二节课是感统训练,我帮忙维持秩序和照看孩子。
游戏室里有积木、滑梯、球、秋千和滑板等玩具,孩子们一进课堂就很兴奋。张晓丽老师让孩子们站成一排,但不是所有孩子都听话,安仔就跑出了队伍。我连忙将他拉回来,他不停地唠叨着:“我要等妈妈。”我告诉他:“上完课,妈妈就来了。”安仔不理会我,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我试图让孩子安静下来,但作用不大。
张晓丽老师让一位助教带着孩子出去,算是小小的惩罚。几分钟后,安仔说他知道错了,想回来上课。张老师说,不能一味顺着孩子,给他们一些约束,他们才会有进步。
做完了规定的训练,孩子们可以自由玩耍了。阿伟玩起了滑梯,安仔玩起了积木,就连最沉默的女孩小默也在台上兴奋地跳着、笑着。看到他们自得其乐,笑得那么开心,我也被他们感染了。
下午的课程是艺术治疗,当天的内容是绘画。我们将白纸用透明胶固定在桌子上,以防孩子们将颜料涂在桌子上。孩子们想象中的世界很斑斓、绚烂,无意识的表达,诉说着内心不为人知的想法。画完,每个人的手上、脸上都沾上了涂料。
何老师告诉我:“其实,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长处。比如阿新特别喜欢电脑、手机等电子产品,会用智能拼音打字,还会自己发短信和接电话;安仔则特别喜欢音乐,每次放音乐,都听得很入迷;其他的孩子有的喜欢书法,有的喜欢画画。我们会根据孩子的特长进行个别训练,发掘他们的特长。”
下午17:00,终于结束了一天的课程,我觉得有点筋疲力尽,因为要时刻盯住每一个孩子,不让他们乱跑,要安抚他们的情绪、防止他们自残或打人,还要一遍遍地重复教他们说话,说实话还真有点费神。□侧面
学生受歧视老师挺难受
教学上的辛苦不算什么,让老师感到气愤的是一些不了解自闭症的人对孩子们的不友好态度。
张羽春说,有一次他带阿伟坐公车,阿伟不知为什么发起脾气,大喊大叫,一时无法控制住情绪,一些乘客就投来鄙夷的眼光,有的还说一些难听的话,让他们赶紧下车。张羽春说,在那种境况之下,他一个大男人都差点委屈地哭出来。“还有一次去小区参观,阿伟情绪不好,被保安发现后训斥,我看不过眼还跟保安打了起来。”
潘虹说:“我一个朋友知道我教的是自闭症的孩子后,说了一句:你不就是教了一群傻子吗?当时气得我把朋友骂了一顿,差点就和他翻脸。”
赵新勇说:“整个社会对自闭症了解不多,孩子们大多第一眼看上去很正常,因此在公共场合闹情绪时往往不被其他人所理解。别人对孩子不好,我们老师也感同身受。我们希望更多的市民来了解自闭症,抱着一颗宽容、谅解之心去和他们沟通、交流。”
□老师心声
赵新勇:曾在普通高中任教8年,有丰富的教学经验,来特校不到一年,掌握了不少教学方法。他说,对这些学生不光要心中有爱,更要眼中有爱,手中有爱。
“大多数孩子的自理能力差,作为老师,要时刻留心观察孩子遇到的问题,帮助他们解决问题,因为孩子们不会清晰地表达。我们要像家长一样去熟悉每个孩子,知道他们一举一动所代表的含义。自闭症孩子进步非常缓慢,我们的目标不是教会他们知识,而是培养他们生活的技能,培养他们与人沟通和交流的能力,让他们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样才能融入社会。”
张羽春:阿伟家长请来的陪读老师。
“与孩子相处两年来,阿伟进步很大。起初阿伟脾气暴躁,常把手握得紧紧的,或不停地摩擦,手掌磨破了皮结了茧,生活也无法自理。入学两年来,阿伟的进步很大,很少发脾气了,也变得安静很多,我也觉得很欣慰。”
潘虹:去年毕业于南京特殊教育学校,能管住几个特别调皮的孩子。
“虽然要花费极大的耐心,但日积月累的工作也会有所收获。以前有个孩子特别喜欢乱跑,但现在很听我的话,每天中午只要我去宿舍,孩子就乖乖地睡觉。这些孩子都很单纯,虽然偶尔发脾气,但大多时候都很可爱。”
□记者手记
始终有颗温暖的心
作为特殊教育学校的老师,他们付出的努力和艰辛很多。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对于他们来说,也许学生永远无法对他们说一声“谢谢”或是“老师好”,就连教会他们简单的“1、2、3、4、5”,都要花费比正常孩子多数百倍甚至上千倍的努力。
他们的耐心换来的是孩子微小的进步,但他们不放弃、不气馁,他们给孩子亲切的爱抚、鼓励的眼神,该严厉的时候严厉,该宽容的时候宽容。他们倾注着自己的全身心,温暖这些孩子孤独的内心。
有人说患有自闭症的孩子是来自外星球的天使,是夜晚才会出现的星星。对于老师们来说,他们希望社会上越来越多人对自闭症有所了解,当这些孩子回归主流社会时,给他们多一份理解和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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