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马语男孩”走出自闭

　　家住美国得克萨斯州的罗恩·艾萨克森两岁半时被确诊患有自闭症。这是一种全面性精神发育障碍疾病，通常在儿童３岁前发病，可能终身不治。罗恩的父母一度为此苦恼不已。

　　一次偶然的机会，罗恩父亲发现一种特殊治疗方法。渐渐地，罗恩能够控制自己的脾气，学会表达情感，甚至会做算术、拼写单词。他的症状一点点消失。这一切无不受益于罗恩的朋友－－一匹名叫“贝茜”的小母马。

　　异常

　　罗恩出生不久，一切行为都很正常。他很早就开始咿呀学语，满周岁时已经掌握５个以字母“Ｂ”开头的单词。

　　当罗恩满１８个月时，举动开始变得有些异常：他忘记学会的单词，喜欢将玩具排成一列一列；当别人触摸他时，他会背过身去；他甚至会对旁人视而不见，让对方觉得受到冷落。

　　母亲克里斯廷·内夫是得克萨斯大学发展心理学副教授，她觉得有点不对劲，怀疑儿子得了自闭症。可罗恩依旧能和父母进行良好的眼神交流。于是，克里斯廷请来一个儿童早期干预小组给罗恩做心理测试，但没有作出诊断。克里斯廷宽慰自己：儿子没事。

　　然而，这些都是误判。罗恩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当其他孩子在沙坑里一起玩耍时，他只在一旁专注地用手指反复滤着沙子；他的脑中似乎会自动发出警报，时不时惊恐、痛苦地尖叫。

　　克里斯廷后来在网上查到“自闭症早期预警症状”，一经比较，罗恩竟然全都符合！她最终自己作出诊断：罗恩真得了自闭症。

　　那是２００４年４月，罗恩两岁半，而距离关键的早期干预最佳时间已过去足足半年。

　　确诊

　　事实证明，人类对自闭症的了解还非常有限。经医生确诊，这是一种名为ＰＤＤ－ＮＯＳ的自闭症，意味着患者社会活动与沟通能力严重受损，但症状又不符合医学经典定义。

　　父亲鲁珀特·艾萨克森回忆罗恩当时的情景说：“他无法表达自己身上的问题。”他甚至怀疑儿子是否永远不会开口提问，或者牵着他们的手出去散步。

　　鲁珀特说，罗恩有时会拍打双臂，口中含糊不清，而后又数小时一动不动。约两年时间，罗恩忍受着一种神经性警报病痛，发作时，手脚在地上到处乱动。

　　“那可能只是一阵风吹拂他的面颊，但他仿佛感到自己被火焰喷射器来回灼烧，”鲁珀特说。

　　罗恩父母曾尝试言语疗法、应用行为分析法等传统疗法。例如，应用行为分析法要求严格遵照规定，通过奖惩机制促使自闭症儿童养成基本行为能力，矫正他们的异常行为。

　　可鲁珀特和克里斯廷不喜欢这些严格的程序，也不愿意按要求对孩子情绪沮丧装作视若无睹。也许是出于本能，他们总是将罗恩放在首位，希望给他拥抱和安慰。

　　奇遇

　　罗恩父母试图寻找一种不同常规的治疗方法。他们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改变儿子不幸的命运。

　　机会在罗恩３岁时的一天降临了。

　　同一些自闭症儿童一样，罗恩有时会展现出自己的特殊才能——大力。那天，他突然冲破栅栏，闯入邻居家一个马圈，跑到一匹名叫“贝茜”的马跟前。

　　“贝茜”是这个马群的“女王”。尽管它眼神温顺，但脾气暴戾：它会毫不犹豫地扬起双蹄，踢向任何一匹胆敢惹恼它的马；它也会将一个不合格的骑手直接摔到地上。

　　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贝茜”竟然温柔地用各种身体动作开始和罗恩“交流”。它顺从地低下头来，似乎在倾听这个人类小男孩喃喃碎语。

　　曾任职业驯马师多年的鲁珀特看到这幅场景，第一反应是想哭。这证明，罗恩也许能够同马分享自己的情感。

　　不过，自闭症可能给予罗恩直接和马交流的奇异能力，更可能使他无法学会骑马。

　　鲁珀特的判断没有错。罗恩很难控制自己的身体，稍一分心，就会从马背上掉下来。第一次尝试失败了。

　　进展

　　鲁珀特后来想到：他和罗恩可以共骑一匹马，从而教会儿子骑马。

　　他将马鞍放到“贝茜”背上，问罗恩：“你想骑上去吗？”

　　“上！上！”罗恩说。这是儿子平生第一次直接回答父亲。

　　一瞬间，这种父子情感超越了学骑马，更打开了一个自闭症儿童内心世界的大门。

　　在接下来的几天内，鲁珀特开始和罗恩在马背上对话。

　　鲁珀特对罗恩说，“你想快些还是慢些？”“你想趟过小河还是穿过小树林？”“瞧，一只乌鸦！乌鸦是黑色的。你知道怎么拼‘乌鸦’这个词吗？”“给贝茜一个拥抱。谢谢你，贝茜！”

　　罗恩则一一回应。他不再喃喃碎语，而开始使用其他人听得懂的词语。

　　起初，罗恩只有在“贝茜”背上才有这种表现，一落地就回复病态。但慢慢地，正常行为开始多起来。６个月后，罗恩可以自己告诉“贝茜”，他喜欢它。

　　“罗恩的认知和语言能力大为增强，我们真要感谢贝茜，”鲁珀特说，“我从未如此感激一个动物。”

　　“贝茜”也帮助罗恩学会控制自己的脾气。尽管他还有那种警报病痛，会尖叫，会打滚，但只要一坐到“贝茜”背上，情绪就会平静下来。

　　罗恩的症状看上去正在好转。他甚至会向人们展示自己的玩具。虽然这些症状经常反复，但似乎没有以前严重。

　　突破

　　罗恩５岁时，鲁珀特决定带他到蒙古草原去。他认为，马在那里进化，人类也在那里学会骑马，那里也许更有助于治疗。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一个摄制小组。他们准备以此拍摄一部名为《马语男孩》的纪录片。

　　尽管旅途艰苦，但鲁珀特和克里斯廷觉得他们来对了。罗恩在那里交到了平生第一个同龄人朋友。他们的向导将自己６岁的儿子介绍给罗恩。也许恰好得益于语言不通，罗恩和对方玩匕首，拥抱，一起骑马。一切就像朋友那样，罗恩显得很开心。

　　一个晚上，不擅骑马的导演米歇尔蹒跚着走进帐篷，在一个角落呕吐。这吸引了罗恩。他问出了平生第一个“为什么”：“米歇尔，你为什么吐呢？”

　　米歇尔一惊，立即意识到这句话的重要性。他嘶哑着嗓子叫来摄影师。

　　鲁珀特随后点起一堆火。罗恩这时问出了平生第一个“怎么样”：“爸爸，你怎么生火呀？”

　　这意味着，罗恩在交到第一个朋友后，语言能力也有了突破。

　　鲁珀特和克里斯廷觉得，他们的心愿可能有望实现：从此不再为罗恩换洗内裤。由于罗恩生活不能自理，大小便失禁，他们也没有使用尿布，而是天天为他换洗。

　　尽管治疗很辛苦，很费时间，但鲁珀特夫妇依旧坚持。“有这样一个患自闭症、难以接触的孩子，我并没有烦恼，”鲁珀特说，“相反，我能接触他的内心，也因此感到自己完全达到一个父亲的标准。”（胡若愚）

　　相关链接：自闭症

　　上海复旦大学附属儿科医院儿童心理科教授高鸿云说，自闭症也称孤独症，是一种终身性疾病。与唐氏综合症等病不同，自闭症不会影响患者的面容，因此他们容貌和正常人没有区别。但四分之三的自闭症患者存在智力障碍，不会表达喜怒哀乐。

　　高鸿云说，典型的自闭症通常是在３岁前发病，父母最早注意到的是孩子不说话，随着孩子逐渐长大，问题也越来越明显。

　　漠视情感、拒绝交流、语言发育迟滞、严重社交障碍、行为重复刻板和对环境的奇特反应，这些是儿童自闭症的主要特征。

　　世界上最早发现自闭症病例是在１９４３年。国际社会一直把它列为严重精神障碍。在一部风靡全球的影片《雨人》中，奥斯卡影帝达斯汀·霍夫曼曾成功塑造了一个成年自闭症患者形象，“雨人”也因而成为自闭症患者的代名词。

　　截至目前，医学界仍没找出导致自闭症的真正病因。大量研究推测，自闭症可能与遗传基因、病毒感染等因素有关。专家普遍认为，早期干预对于更正自闭症特征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