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那些孩子　成都海归博士与“孤独”苦苦相斗

　　董靓，教授、博士生导师、加拿大籍华人。重庆大学建筑技术专业博士毕业。先后在美国西拉菲特普渡大学、美国爱莫思依阿华州立大学做博士后研究工作。　　

　　“小星星儿童心理康复中心”淹没在闹市，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个安静伫立的康复中心守护人，是一位“海归”父亲。创办两年，康复中心已亏损近10万元。创办人董靓还在艰难守护希望，“只要有我在，只要有一个病患儿在中心里，‘小星星’就会一直存在”。

    惟有怒吼

　　一个孤独症儿童，骑着一个富有弹性的圆球，艰难地奔向终点；他小脸潮红，却也不愿说出一个“不”字；老师在后面不断打气，孩子的回答，惟有怒吼。

　　他盯着一面镜子，一刻也不眨眼

　　11月22日，成都新都区金光路1号，从新都区妇幼保健院诊疗大楼背后拐个弯，一座不起眼的平房进入视线。拐角处，一块“小星星儿童康复中心”的标牌说明了这幢平房的身份。进入小楼，数名小孩发出的哭嚎声、吼叫声钻进耳膜，似乎没有止息的意思。“听声音，孩子们已经不耐烦训练了。”康复中心负责人史良绪翻译着这些含混的语言。

　　在“感统训练室”，没有黑板，没有课桌板凳。绿色的塑胶地板上摆放着或红或蓝的各类玩具，这里更像是一个游戏室，他们需要在游戏中，学习如何行走、如何使用双手、如何发出语言。

　　5岁的小峰和7岁的海海正各自骑着一个富有弹性的圆球，进行一场比赛。教室墙壁的一头是起点，另一头则是终点。看似简单游戏，他们完成起来却很困难。7岁的小峰不断在中途停下，发出高分贝的吼叫。小峰紧紧皱起眉头，一脸极不情愿的表情，他叫得小脸潮红，却也不愿说出一个“不”字。“继续！努力！马上就到了。”辅导老师在身后给小峰鼓气，但回答他的只有小峰的怒吼。“小峰不能双手双脚协调并用，可以和我们简单的对话，但从不主动说话，更不和陌生人说话。即使和亲人在一起，也只会简单说出一个词语或者一句简单的话。”小峰的母亲说。

　　在另一间“精细美术室”，小鑫和另一名孩子正在学习拼图。他们用不太灵活的手指，颤巍巍地拿起一枚枚卡片摆放在自己认为正确的位置上。“他们的注意力只能集中几秒钟，很快就会把所有感官转向自己感兴趣的事物上。”小鑫的眼睛开始牢牢注视着房间里的一个角落。角落处，有一面镜子，小鑫一刻也不眨眼地盯着，表情严肃，似乎，镜子深处藏着什么。

　　亏本“买卖”

　　入不敷出，这是一个亏本的“买卖”，“海归”博士董靓非常清楚。但他总抱着一丝希望，想要从中找出一些破解之法，毕竟，他是一个孤独症儿童的父亲。

　　营造一个氛围　或许有破解之法

　　成立至今已两年的康复中心，目前有12名孤独症儿童接受训练，中心内有8名教师。每名儿童每月的学费1500元，而每位教师的月工资为1300元。所有儿童的学费加起来，只够发放教师的工资，若算上添置设备、每年2万多元的租地费用，这是一个亏本的“买卖”。“康复中心目前已亏损近10万元。”史良绪说。

　　在西南交大，办公楼墙壁上挂着的一排排教授简历中，写有董靓的简介。“他办了一所康复中心？里面都是一些孤独症孩子？”“从没听说过。”“我不知道。”对于董靓创办康复中心的事情，相处多年的同事一脸茫然。

　　“2005年7月份，我和新都区妇幼保健院合办了这所‘小星星’康复中心。这是一所公益性机构。创办它，只是想要给孤独症儿童一个训练的场所，给他们营造一个和外界接触沟通的氛围”。董靓说，孤独症被称为“困惑全球科学家的谜”，没有人知道孤独症的病因，更无从得知其治疗方法。“目前一些国家类似的康复中心或研究机构里，只是通过一些辅助手段来对儿童们的语言、行为和认知能力进行康复训练。”

　　“我的[FS:PAGE]孩子也是孤独症……同病相怜，使我能够感同身受明白这些父母的痛楚。所以，我才想创办‘小星星康复中心’”。那个喜欢圆形物体的小鑫，便是董靓的孩子。成立康复中心的一个目的是，董靓抱着一线希望，想要从中找出一些破解之法，这与他的建筑与环境学专业相差甚远。

　　毅然辞职

　　为了在国内建一所康复中心，董靓辞去上海年薪几十万元的工作，到西南交大任教授。相熟的朋友相劝，“承担一个孩子的责任很轻松，但建一所中心，承担的责任就太大了。”

　　千方百计　总要让希望存在

　　在加拿大工作时，董靓发现不到两岁的小鑫有些“特别”。“他喜欢所有圆形的东西。如果在路上，看见圆圆的汽车轮胎，就会马上抱着轮胎不松手。”每晚睡觉前，怀里都得抱着一个圆形的东西。只有等他睡着以后，才能把这个东西取出来。”

　　为了治好小鑫的病，董靓和家人辗转在加拿大、美国遍寻名医，孩子仍然不能开口说话。怪癖也越来越多，又爱上三角形和线形物体，可以盯着流动变化的流水看上一天。“曾经非常失落、痛苦。但你得走出来，如果家长都垮了，孩子就更没希望了。”董靓将希望转到国内，“教授诊断小鑫是非常严重的孤独症。儿童孤独症过去的发病率为千分之二左右，现在为千分之七左右。”

　　“孤独症儿童不能正常入学，不能和别的孩子正常交流，不能理解许多简单的话语。他们中的很多儿童，独自在家里待着。那太糟糕了。”董靓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自己在国内建一所康复中心，让那些患孤独症的孩子在一起学习，一起交流。

　　2005年，董靓辞去上海年薪几十万元的工作，到西南交大任教授。当年7月，董靓在新都创办了“小星星康复中心”。建院之初，除了小鑫，只有一名孩子在这里进行训练。相熟的朋友不时善意提醒董靓，“承担一个孩子的责任很轻松，可以继续找专家治疗，但建一所中心，承担的责任就太大了。”

　　谁是天才

　　创办康复中心，董靓遇到了很多难题，干任何事，谁都不是“天才”，董靓选择知难而进。但是，面对这群孩子，他却连连感叹，“他们可能是天才，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只要还有一个孩子　我都周旋到底

　　“干这份工作，必须比常人更有耐心和爱心。我只能寻找和培养更执着这份工作的人。”涨工资、教师培训，通过一系列方法，康复中心的师资流动不再频繁，前来康复中心训练的孩子也逐渐增多。对于目前康复中心亏损情况，董靓同样非常清楚。家长们都担心，哪一天康复中心关门了，孩子们该怎么办？董靓说，“只要有一个孩子，‘小星星’就会一直开下去。”

　　　6岁的小雅，曾在康复中心训练一年。刚来的小雅，整日闭紧小嘴不说话，不能独自行走，即使面对父母的柔光，小雅也不会与其对视。“培训后，我们发现，小雅天生就具有极好的记忆力。对于数字极其敏感，只要是她看过的数字，她就过目不忘。”从中心建立开始，到现在一直在这里工作的老师周文靖，对小雅很赞赏。

　　8岁的菁菁，不回答任何人的话语，不能分辨父亲和母亲的区别。惟一喜欢的事情便是在房间里来回跑动或是旋转，但却对万年历极其敏锐，“你说几月几日，她能马上告诉你，那天是星期几，准确率达90%。”对于康复中心里每一个孩子的优点，董靓烂熟于胸。“每一个孩子都有其过人之处，他们可能是《雨人》里的‘天才’，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郑其）

　　儿童孤独症，在分类学上目前归于心理发育障碍范畴。孩子很小时就表现与别人缺乏接触，遇到挫折时不会寻求别人的同情和安慰，别人遭受痛苦时也不表现同情和安慰;不善于言语交流，言语发育也不正常;常表现刻板的行为或动作。兴趣狭窄，有时甚至只对某一游戏的某一片断感兴趣，反复不停，甚至很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