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艰难路

回首艰难路
　　　　　　忠德
　　去年七月从凤山陪欣言到学校注册，到了台北火车站，看着欣言提着行李健壮的身躯，百感交集，不禁问他：「欣言你记不记得小时候，爸爸、妈妈曾带你来过台北。」他对小时候来台北的事，是一丁点儿也没记忆了。
　　一幌十五年对我和绮玲而言，却犹如是最近的事一般，那时欣言不足三岁，不看人、不学说话、有时头还去撞墙，也不知道痛，只活在自己密闭的世界中。到处求医碰璧，后来我们带着欣言远从南部到台大儿童心理卫生中心求诊，前后三次，经过宋维村医师诊断，正式告诉我们：「欣言是自闭儿，将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请你们务必坚强，也请把欣言的状况经常告诉我们，让我们一起来帮助他成长。」那天我和绮玲心如刀割一般，天空虽然飘着细雨，但心情沉重的根本不想坐出租车，一路默默无语，牵着欣言的小手从台大医院走回到火车站。我是职业军人，常年驻防部队，教育欣言的担子大多落在欣言的妈妈绮玲肩上，当然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以及大欣言三岁的哥哥欣民身上，全家总动员，务必要把欣言那离我们遥远又封闭的心门打开。
　　那时高雄红十字育幼中心刚好有针对自闭儿开班，一班只收了五个小朋友，欣言在那里学了许多生活常规如洗脸、刷牙、穿鞋、自己上厕所……等。记得有一天中心主任洪琼华女士对我说：「据她观察欣言应该可以学会语言的。」洪主任一番话使我觉得非常激动，想着如果有一天欣言真能说话叫妈妈、爸爸不知该有多好。七十八年欣言自红十字育幼中心毕业后上幼儿园、国小、国中、我们都尽量让欣言归主流教育，在正常的教育管道里，曾遭遇了许多困难、挫折，欣言自己也吃了不少苦头，如国中时曾被几个同学欺负，打的鼻青脸肿。国中毕业后，怕欣言无法再跟上正规教育，曾考虑让他申请家旁边的凤山商工特殊教育班，但欣言自己不愿意，结果他以自己的实力考入凤山商工室内空间设计科，欣言非常用功，虽然念得比一般孩子吃力，但成绩没让我们操心过。去年高职毕业，也拿到木工家具丙等证照。在他考技术学院等放榜这段期间，他到卖西瓜汁的饮料摊打工帮忙切西瓜，不到一个月竟成了西瓜汁摊上不可缺的好帮手，又利用时间在两个月内先后考上了摩托车、汽车两张驾照。
　　以前出门，怕他不知危险，随时都要紧紧牵着他、看着他。现在他自己能一个负笈到离家那么远的地方读书，照料自己的生活起居。寒假时自己搭车回家，开学前又自己上网买好车票，搭车返校。上学期成绩单寄回来，所修学分全部都及格，高兴的他兴奋了一晚都没睡好。前阵子学校要开家长会，特别问欣言：「要不要爸爸去参加？」他说：「爸爸真的不用了，那么远，乘车太辛苦了，而且又要花车钱。我在这里很好，真的不用担心。」想想欣言真的长大了，他有许多能力远远超过了我们对他的期待。回首这一路行来，逐渐敲开欣言那闭锁心灵的历程，虽然艰难，但也有欢笑成就。如今，着实为欣言的表现感到骄傲与安慰。也希望家中有「小雨人」的父母，千万莫要丧失希望，只要我们努力，终会有回报的。